打开两层布口袋,手一掂一捏,汪辉如估摸着里面的钱有“好几万”——11月6日,收荒匠汪辉如在每斤3毛钱的废品中,在一个旧电饭煲里发现“巨款”。害怕丢钱人着急,发现钱20分钟后汪辉如就赶到派出所,和警方一起连夜冒雨找失主。
丢钱的是一位八旬农村老太太,41000元巨款老太太存了七八年。对于汪辉如的行为,老太太一家很感激,决定认下汪辉如当亲戚。
值得一提的是,这个收荒匠本人还欠着外债8万,“有钱的人不会把钱放在电饭煲里,这人也是农村的,丢了钱人家肯定着急”。10日,穿着破洞裤子的汪辉如点燃一支烟,“肯定有人说我傻,但人活一辈子,该有原则。”
收来的电饭煲里 竟然藏着4万元巨款
10日中午,接到警方电话时,42岁的简阳(微博)人汪辉如正在拆收来的废品。见到成都商报记者,汪辉如摆摆手:“没啥,没啥,本来就是小事。”
这件小事,要从11月6日说起。
当天,汪辉如一如既往开始“上班”,离开挤了8户人家的群租房,汪辉如开着用了8年的火三轮晃晃悠悠。9点半,一户人家里一个穿红外套的女士收拾出一堆东西卖掉。烂锅破铁、废旧纸板,统统以3毛一斤的价格打包出来,换了25元。如果是过去,汪辉如会检查每一个物品有无多余东西,再问问当事人,想到当天中午要回简阳老家“吃酒”,汪辉如来不及细看,统统扛上三轮回家。
再次回家时已经是6日晚上9点过,看到下着小雨,汪辉如打算把停在坝子里的三轮车物品收拾出来。从纸板堆里,汪辉如看到被打包卖掉的电饭煲,打开电饭煲盖子,内胆里是一个两层包好的布口袋,再一打开是一个胶化袋子,汪辉如一捏,就晓得是钱,而且是数量很多的钱。
汪辉如掏出用了几年的三星手机,给住在附近的妹妹汪辉艳打电话,“我捡到钱了,好几万。”电话那头的汪辉艳有点愣,“咋捡的?”汪辉如继续说,“我收废品捡的,要不现在去还给人家。”汪辉艳停顿了一下,说出自己的担心:“那么晚了,又在下雨,要不明天再去。”汪辉如有些不放心:“当事人也担心,再说明天早上万一警察找上我,还以为我是偷的,直接给回去好。但是,我单独拿回去,得不得说我是偷的?”
20分钟后,汪辉如和妹妹、妹夫一起到龙泉驿区公安分局龙泉派出所报案。从车上下来,着急的汪辉如没有打伞,直接走进派出所。
当夜冒雨寻找:怕别人误会是我偷的
当晚9点半,龙泉派出所副所长陈武还记忆犹新。一个包裹,外层是包得紧紧的塑料,一层层打开,几叠旧钱全部发霉了。一千一叠,再分一万一类,算下来一共41000元。
“我也心头虚,想找地方又不熟,直接还回去害怕说我是偷的。”收荒匠汪辉如告诉陈武,收荒地点在白沙镇到双流(微博)乡坝一带,陈武心里已经有了些方向,“钱都发霉了,可能是老年人的钱。”
陈武和派出所协警、汪辉如三人一齐连夜找钱的主人。转了半个多小时,晚上10点过,汪辉如才模模糊糊认出是马路边上一条支路进去,敲了敲门,开门的正是卖废品给汪辉如的红衣女子。
“你还认得我不?”汪辉如主动问上去,红衣女子还是没反应过来,汪辉如又问了一遍,对方还是没认出收荒匠。陈武问起话,红衣女子家里是掉了巨款,4万多是婆婆藏起的钱。“她说婆婆回来了,才发现钱不在了,到处找亲戚朋友,想要调取天网监控把钱找回来。”陈武多番确认后,确认失主就是红衣女子的婆婆。
老人家是当地农村老太太,藏钱的电饭煲放在大门外的坝子里,“心想不引起注意。”在外地打工的媳妇收拾屋子时 ,一堆拿去卖掉,回到家里的老太太才着起急来。
“老人家哭惨了,一般农村睡得早,10点就睡了,老人家死活睡不着。”陈武把钱还给老人家,老太太手一直抖。老太太坚持表明,要对收荒匠表示感激,汪辉如死活摇头,多番劝说下,汪辉如收下对方给的一个口袋,回家一看是一千元。
10日下午,成都商报记者在白沙镇见到了卖废品的当事人林旭。林旭透露,自己和丈夫常年在外打工,平时只有公公婆婆在,但80岁的婆婆从没说过有钱放在电饭煲里。11月6日上午8点过,婆婆去镇上耍,自己收拾屋子就叫来了拾荒匠。“下午4点过,婆婆回来,才着急地问我这个钱去哪里了。”林旭和公公都不知道有这笔钱,“婆婆说,这样放钱是为了不让贼注意,这笔钱她存了七八年,平时节约得很,连买猪肉都是买最便宜的肥肉。”
当晚,婆婆气得晚饭都没吃,一个劲哭,“我感觉这笔钱找不回来,她一辈子都要怨我。”后来警察和收荒匠主动把钱送回来,林旭也很感动,“做梦都碰不到这样的事,很感谢这个哥老倌,以后就当成我大哥看,逢年过节都要多走动。”
目前,这笔钱已经大部分存入银行,少数现金留在婆婆身边看病用。
家里欠债8万:
小二是脑瘫患者 小孙子今年刚出生
还钱完毕,回到家里接近凌晨。事实上,汪辉如家里不宽裕,41000元对他而言也是巨款。
双方父母、大儿子小儿子,自己两夫妇——汪辉如要负担8个人的生活,平日里除了收废品,还和妻子盘下一个500元的10多个平方米的杂货铺,“周围都是超市,生意不好只能靠收摊晚来(挣钱),下雨天都要漏水。”每个月开支2000多,汪辉如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。
以前在村上当过生产队长,后来汪辉如和妻子到成都打工,现在收废品干了七八年。收3毛每斤的纸板,4毛每斤的废铁,转手只有1毛钱的价差。有时候出去张都开不到,汪辉如粗算收废品每月毛利在2000元左右。
平时,汪辉如和妻子在龙泉租了一个群租房,8户人一起居住,厕所都要公用,晒衣服只能在自家屋里。不到15平方米的面积每月月租260元,仅有的两样电器是40元收来的杂牌电视,和10元钱收来的小风扇。
每到夏天,房顶的彩钢瓦还给室内温度“加把火”,汪辉如经常睡到地上,让风扇转上一晚。桌子上的刮胡刀和打火机也是收来的。
大儿子结婚娶媳妇,汪辉如发狠把老家烂瓦房重新修成两层楼房,因此欠下8万元外债。今年大儿子媳妇生了儿子,小孙子也跟汪辉如一起在龙泉生活,每天几十块的奶粉钱,负担不轻,所以,汪辉如这两年都没能把8万外债减少。小孙子的玩具车也是他捡来的,黄色塑料外皮有些坑坑洼洼,好在轮子还可以转,“这在外面也要卖一百多哦,看起来还可以用。”
小儿子是脑瘫患者,13岁还在读三年级,政府每个月会适量扶持补助。早些年汪辉如还带小儿子去四川大学华西医院(微博 微信)看过,医生告诉他,无法药物治疗只能靠锻炼。在康复中心康复训练每天70多块,“根本负担不起,带回去了。”
偶然间看到电视里的广告,汪辉如给小儿子买了一双订制的矫正鞋,2000多元马上付款,平日里汪辉如买一双一百块钱的鞋都要心痛半天。附近菜市场的新衣服售价从40到60不等,汪辉如必须在儿子结婚、重要亲戚的场合才会买。
再度说起还钱的事儿,穿着破洞的裤子,汪辉如用收来的打火机随手点燃一支烟,“肯定有人说我傻,但人活一辈子,该有原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