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明康和周建英的“天”,塌了。
11月12日,从天津传来噩耗:二老挚爱的外孙女,歼10首位女飞行员余旭,在飞行训练中不幸牺牲,年仅30岁,未婚。
这对老夫妻同为73岁,相濡以沫已五十年,居住在成都崇州一平房内,一手将外孙女带大。
外婆周建英躺在床上,茶饭不进,扯着身上的红色棉衣撕心裂肺,“这是外孙女买的”。外公胡明康徘徊在崇州老宅前,黯然神伤。
他脚上的旧皮鞋,原本放在柜子里舍不得穿,今天拿出来了。那是余旭参军后,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,转眼已十年。
“家庭条件一般,她父亲在外打零工,赚钱养家,她母亲做家政,打散工。”悲伤的二老说,自己一直为孙女余旭的自强自立,感到骄傲。
外公连夜赶回 外婆油盐不进卧床一天
12日晚10点,在成都龙泉驿一小山上,80余个蜜蜂箱子整齐排列着,组成了一个蜜蜂营地。
一点微弱的灯光,从营地帐篷的缝隙透了出来,帐篷里住着胡明康老人和他的徒弟,他养蜜蜂四十年了。
“出门太着急了,手机都忘记带了。”胡明康向徒弟抱怨,徒弟安慰说,“师傅,我带了手机,没得事。”
此时,徒弟的手机响了,电话那头是胡明康的一个侄子,让他赶紧回崇州一趟,“我在电话里就听到了哭声,心想是不是出事了。”心慌意乱的他,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赶,从龙泉到崇州,一个多小时后,他敲开了家门。
二老的家,位于崇州崇阳向荣街,一排简单的平房,分列在道路两边,屋内陈设朴素,一个简单的小家。此时不大的客厅里,已经坐满了亲戚,他有了不好的预感,妻子周建英被亲戚们搀扶着,带着哭腔,“我的孙女儿,余旭出事了啊……”
在那一刻,两个同为73岁的老人,瘫坐在了沙发上,胡明康和周建英,感觉“天塌了”。二老的外孙女,家中独子,歼10首位女飞行员余旭,在飞行训练中不幸牺牲,年仅30岁。
其实,亲戚们下午就知道了传言。瞒了5、6个小时,网上已铺天盖地,瞒不过去了,才告知二老噩耗。
外婆周建英瘫坐在了床上,躺了整整一天,一颗米也未进,外公胡明康一个人,呆呆地坐在客厅。
她送的第一件礼物 外公已珍藏了10年
余旭的家,在崇阳镇另一条街道上,她的父母已经赶赴天津,家中空无一人。
余旭是家中的独生女,从降生到高中毕业参军,她一直跟着外公外婆生活,是二老一手带大。
亲戚们得知消息,纷纷来到胡明康家中,安慰几乎崩溃的二老。老人们则一遍遍念叨着外孙女的好:周建英身上的红色棉衣,是外孙女买的,胡明康穿的大衣,戴的帽子,都是外孙女休假回家买的。
为了不让外婆冬天用冷水洗衣服,余旭专门回家,买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,“怕我把手冻坏了。”周建英说。
11月13日,胡明康特意从柜子里翻出一双皮鞋,这是余旭参军第二年放假回家时给外公买的。这双皮鞋,也是她给外公的第一个礼物,转眼已经过了10年。胡明康平时都舍不得穿,只是逢年过节,走亲访友才会穿一穿。
和外孙女上一次见面,是今年5月份,那时周建英摔伤了右手,骨折了,余旭向单位请了休假,回到了成都探亲。不久前的珠海航展,二老仍兴致勃勃地坐在客厅里,在电视上欣赏外孙女的飞行表演,看外孙女被电视台采访的节目。
转眼,物是人非。
家庭条件一般
她成为歼10首位女飞行员
胡明康说,余旭的父亲余德俊今年54岁了,当年入赘到崇州,因为没有多少文化,一直在外面打点零工,有时当水泥工匠,挣钱养活一个家。余旭的母亲胡中秋,今年52岁,在崇州做家政,打扫工作。
“从余旭出生,高中毕业参军,一直住在老宅里。”他口中的老宅,是一个砖瓦小院子,位于向荣街五十米外,毗邻着一大块农田。现在已经大门紧锁。
从上小学开始,余旭便是一个人步行,上学放学,不用家里接送。在崇庆中学就读时,每天步行一公里多去学校,舍不得打车,连中午饭也回家吃,“孙女儿小时候爱唱歌跳舞,要强得很,有个性。”
大约5年前,因为老宅要拆迁,女婿一家把积蓄拿了出来,在崇阳买了一套安置房,前后花了20余万。因此,余旭时常往家里汇钱,补贴家用。
家里谁也没想到,余旭一步步成长,最后了中国歼10首位女飞行员。而在国内,可以驾驶第三代战机飞行的女飞行员,仅仅有四位。如此普通的家庭,却出了这样一个坚强、自立的“军中花木兰”,崇州附近的街坊邻居都以她为傲。
孙女报喜不报忧
二老已留下终生遗憾
在二老的记忆里,外孙女一向是报喜不报忧,每次家里问起她的工作,她总是大大咧咧说,“没得事,我搞的定。”
2005年,余旭高三,在学校报考了飞行员,光是到成都市区体检,就进行了四轮。每过一轮体检,外婆就会给孙女奖励五十块钱,当做零用钱。过了四轮体检,余旭成功入伍。
在大学期间,余旭曾向外婆提过,飞行训练特别辛苦,有的女孩儿撑不下去,晚上会偷偷哭,但她一定能够撑住。在大学毕业那天,余旭给外婆打了电话,说马上要一起照毕业留影了,“孙女儿说,自己终于坚持了下来。”第一次,余旭在电话里哭了。
每次飞行表演前,余旭总会给外公、外婆来个电话,二老接到电话后,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,乖乖地坐在电视前,自豪地看孙女儿的飞行表演。
由于年事已高,二老从未到过现场看过孙女表演,“给我们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”。
谈着谈着,二老不禁哽咽,痛哭失声。